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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于 2025-12-09 / 7 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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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生来自由

我写下这句话时,笔尖忽然很重。
他们告诉我,自由需要申请,需要理由,需要在一张印满条款的纸上签下名字。他们说,你看那风筝,飞得再高,也有一根线牵着,那便是安全的自由。他们指着地图上的边界,日历上的格子,词典里被反复注释的词语——说,这才是自由该有的模样。

但我记得。我记得在成为语言之前,在认识世界之前,那最初的感觉。不是呐喊,不是奔跑,而是一种完整的沉默,像山岳在形成时那样沉默,像星体在真空中沿着轨道滑行时那样沉默。那沉默里,没有“可以”与“不可以”,只有“是”。我

所以,我并非反抗绳索。我只是,忽然记起了风。

于是,我从规训的节拍里脱落。从“你应当”的巨石阵中站起身,抖落一身文明的尘灰。我走进原野,不是为了占领,而是为了让旷野的风,同样穿过我。让荆棘划开皮肤,让暴雨灌满脚印,疼痛是存在的印章,泥泞是道路的胎记。我不与锁链搏斗,我只是不再将自己锻造成适合它的形状。

看哪,那被定义的“我”,正在坍缩、剥落。像一件过于合身的外套,骤然绽线。从裂口处涌出的,不是血肉,是更古老的东西——是未被命名的能量,是创世第一日那混沌的余烬。它不思考方向,它即是方向。它催动根须裂开岩石,鼓动翅膀试炼深渊。它在每一次抉择的悬崖边,选择成为悬崖本身,然后纵身一跃。

这便是我的不羁:不是朝向外的破坏,而是朝向内的完整。不服从,只因我听到了更古老的律法——心跳与潮汐的共振,呼吸与季风的唱和。我的奋发,是种子顶开冻土的必然,是河流辞别雪峰的决绝。没有咆哮,只有持续地、浩大地成为。成为自己的疆域,自己的律法,自己无垠的战国。

最终,自由并非一场抵达。它是你认出自己本就是那片不容围剿的旷野。是群山在脊梁里重新隆起,是荒野在瞳孔中恢复蔓延。你站定,万物便以你为圆心,开始无尽的生长。

于是,我吐纳。
气息所及,便是疆界。

我生来自由。